他们何以能有如今的财富与地位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谭半村、林半村家的一砖一瓦，都是掠夺得百姓血汗！

        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什么意思？要是王侯的后代因为承继家业都能是王侯，那百姓还怎么人地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秀娘父亲被说得无法答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秀娘母亲有更加充分的依据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脸虔诚地：“谭半村、林半村他们这辈之所以是人上人，那是上辈了善事，所以投胎转世有了福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这辈之所以穷苦，那是上辈享福享得多了，所以现在要本本分分与人为善，这样辈才能投个好胎，也生在富贵人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这话的意思是，一切都是合理的，大家各安其分不要闹腾，忍受苦难就是在为辈积德。

        秀娘父亲连连：“官府的那些大老爷们，都是文曲星凡，所以才能中士着官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文曲星啊，那是神国里的存在，他们上辈一定了很多善事好事，这才能得金光神指引，成功渡往神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英抬看着说话时庄重无比的婶婶与大伯，像是给人当打了一记闷棍，好半响说不一个字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套说辞，当然是金光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从何时起，百姓发自心的认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他们从未见过金光神，从未见过神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套说辞，至少给他们生活遇到的不可理解、不可反抗的事，提供了完备的解释。就像他们不理解雷电，所以神国有雷神，不理解雨，所以神国有雨神。

        很明显，比起赵英这个刚来白蜡村不过三天的白面小，他们更加相信脚深厚的金光教，相信金光教上师那派符合传统认知的说辞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说辞里面，包括民不与官斗，更包括百姓不能起来造反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金光教一向是宣扬“忠君报国的”。君王有错，臣只能拼命谏，官府有错，百姓只能希望朝廷派人来查贪官污吏。

        总而言之，臣民不能犯上，更不可拥有犯上的能力，就像家畜不能反噬主人，否则就会被打死吃肉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种定认知面前，赵英的那句“国家官府的权力来自于百姓”，不在事实上对与不对，在秀娘父母心中都是胡说八。

        赵英不能不清晰地觉到，自己的思想言辞成了异端邪说，而金光教的教义有传统认知作为基，乃是再正确不能的真理。

        霎那间，理解了自己此刻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，不可能轻易撼动秀娘父母因为千百年的世传统、数十年人生经验形成的固有认知的赵英，从心底受到了一重的无力与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，真是愚昧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