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安国没忘。

        摩肩接踵的人中，看着还算繁华忙碌的市井，他心里怎么都切不起来，觉自己像是一片在空旷半空飘零的秋叶，不知该去往何，没有一儿脚。

        若非赵宁及时成为大军统帅，还对梁山营多有重用，他们莫说屡立战功加官爵，恐怕只会被用作前卒，一个个连国战都活不过，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？

        是的，效忠。

        梁山诸将记住了大齐朝廷对他们的冷漠，记住了前任节度使对他们的打压，认为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应得的，唯独选择遗忘了赵宁对梁山营的照拂。

        掌柜小心翼翼地提醒，距离对方第一次记账，这已经是第三个月了，可他一两银都没收到。

        另外几名汉都是一脸不屑，从他上跨过去的时候，不忘说些来你这吃饭是给你脸面，有大爷们赏脸你这酒楼生意才得去，别不识好歹之类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报官？要是报官有用，这世岂不是天太平？我们敢白天报官，他们就敢晚上闯家门，斗到最后还不是我们吃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小二上酒的时候，大堂里却闹腾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他深深陷两难之境。

        耿安国从一地狼藉中站起，他已经在屋里闷了太久，决定去走走，他知时间不多了，最迟这一两日必须拿定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耿安国循声去看，就见掌柜的正一脸哀求地拉住几位力壮的汉，低声气地请对方付了钱再走，对方很不耐烦，说什么让他把今日花销记账上，到了月底一并清算。

        耿安国沉脸来，忍着怒火：“你们为何不报官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多日没有吃饭，腹中饥饿，他走一家酒楼，了些酒菜，打算好好吃上一顿，补足力气再去想烦心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满堂客都在看闹，或战战兢兢，或兴致，或满面痛恨，或一脸冷漠，没有一个为掌柜的，说上一句公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领的壮汉大怒，揪住掌柜的衣领狠狠扇了一巴掌，质问被得鼻血晕转向的掌柜，是不是看不起他们，觉得他们付不起银会吃白？

        耿安国一开始就没想过背叛大晋，确切地说，是没有想过背叛赵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前脚从侧门离开节度使府邸，梁山诸将后脚便来拜访，双方算是肩而过，完避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小二悲愤莫名，咬着牙低声：“跟地痞也差不多，都是义成军的军卒，这些狗-娘养的，自个儿只是大兵，没本事挣什么大钱，就只会祸害我们这些小门小，净些吃白的作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也不会忘。

众将对杨氏的亲切态度，让耿安国无法带着义成军效忠大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等对方回答，壮汉一脚就将其踹翻，骂了两句难听的话，趾气昂从对方上垮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投靠吴国，对不起赵宁，有违本心；投靠赵宁，会让众兄弟不满，乃至引得兄弟刀兵相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小二把掌柜的扶到柜台后坐，见对方没有大碍才回来继续给耿安国倒酒，耿安国皱着眉：“刚刚那些是什么人？街上的地痞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国战时，他带着梁山兄弟来郓州参战，本想报效国家拼一个，但因为山野盗匪的份，不善于奉承谄媚上官的习，导致他们备受排挤、刁难，缺衣少粮，连度日都难，更不必说杀敌建功。

        小二是既认命又不甘心认命

        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，带着一慵懒倦意，满脸胡茬、面容憔悴的耿安国，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，竟然没人认他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