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一个月,城中开始有人饿死。
况且,他向来民如,如今百姓生活困顿,怨声载,正是需要父母官拉一把手的时候,怎么忽然转了?
“阿朔,我与你实说了吧,我不愿应付每日里堵在衙门哭穷讨钱的百姓,又不知以什么借回绝他们,索借此机会去躲躲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,清俊的脸上些许尴尬之,“我想,各人有各人的命数,这是他们命里的劫难,只能由他们自己想法度过。”
“有。”温朔如实回答,“庄不小,前几年种了许多果树,又开了两个菜园,养了些鸡鸭,如今咱们府里的菜肉瓜果,有一多半都是庄上产的。”
温朔闻言诧异:“去庄容易,可大人日理万机,如何脱得开?”
看着天气越来越冷,终于有人熬不住,动了离开定州的心思。
走投无路之际,这吃,足够令百姓们定“背井离乡”的决心。
见耶律保慎笑而不语,那汉又:“此次大汗命令大皇和三皇分行动,大皇攻打曲阳,您攻打定州,说不得是动了立储的念。听说曲阳那位老将军是个骨,在当地声望也,怕是有些棘手。三皇占尽天时地利人和,这一手‘离间’之法又着实妙,必能抢在大皇之前拿定州。”
留在这里,只有死路一条;逃难到别,说不定还能挣一线生机。
恰在这时,官府门贴告示――凡无力维生,打算前往外地投奔亲友者,皆可人领取大米一袋,面粉十斤。
鹰隼似的目光转向南方,像是穿过定州,看到了许多富庶繁华、红香土的所在,他朗笑:“憋了这么多个年,狼崽们也该去活动活动筋骨,好好打打牙祭了。”
日过不去的百姓们先还着习惯蜂拥到知府衙门前,把一条路挤得不通,见迟迟等不到温昭,不由哭天抢地,咒骂不绝。
温昭叹了气,:“这段时间,我仔细想过,你说的不是没有理――咱们家的家底再丰厚,也经不住这么挥霍,更何况,那些人恩将仇报,也着实可恨可恼。”
“我记得旁边还有一片树林,一条浅溪,风景不错。”温昭温声和弟弟商量,“咱们去庄上住几个月好不好?我看因着伏陵的事,絮娘总是闷闷不乐,想让她去散散心,我们也一起松快松快。”
温朔神渐缓,:“本该如此。便是那庙里的佛像,也不过是泥胎石,不得人间疾苦,你又何必把那么多责任揽到自己上?我明日一早就去安排,咱们快些动,在庄上住到过年再回来。”
他首站着个獐鼠目的瘦汉,脑后缀着鹰羽,闻言谄媚地恭维:“还是三皇神机妙算,因势利导,重重挫了他的威风,这才教他一蹶不振,尽失民心。”
更多贫苦人家连棺材都买不起,尸用草席裹上两圈,丢到乱葬岗给野狗填肚,便仓促地结束了悲惨的一生。
耶律保慎教他搔到,得意地拍了拍蒲扇似的巴掌,:“这有何难?咱们草原上长大的汉个个骁勇善战,绝不是那些连都骑不好的废们所能应付的。”
么,“对了,咱们在东郊,是不是有个庄?”
对死亡的恐惧像阴云一般,快速笼罩了整个天空,人人自危,乱成一团。
寒冬未至,定州城中的百姓,已经走了大半。
半个月过去,骂声变得有气无力,他们惶恐地猜度着温昭的意思,几个脑灵光些的,将那日在城外劫掠温家车的男男女女们揪了来,以麻绳捆成粽,押着他们跪在门前,向温昭请罪,求他回心转意。
可惜,昔日的菩萨冷了心,寒了。不多时,面无表的伏阱走来,说:“大人抱恙,不在府中,各位请回吧。至于秋后算账之事,更是全无必要,所谓‘法不责众’,大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迁怒于旁人的,不过是力有未逮罢了。”
第三日,两辆车悄无声息地离了定州城,往东郊而去。
一又一薄薄的棺材抬城外,哭声此起彼伏,不绝于耳。
定州往北五十里地,辽国的大帐中,九尺、虎背熊腰的男人看完密报,发朗的笑声,嗤:“那位温大人空有贤名,竟然在这等艰难时节,弃百姓于不顾,跑到庄上躲清静。看来,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白脸,不足为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