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晃到了六月底,谢知方养病养得乐不思蜀,忽然收到好兄弟林煊的拜帖,言说要过府探病。
谢知方在的闺房之中,“病恹恹”地躺了多日,方才渐渐好转。
白日里,谢韬得了闲总要来探望一二。
“俗话说得好,‘宁可得罪君,不可得罪小人’。她虽然只是个姨娘,到底担着主持中馈的职责,我们府中上上,哪一桩差事不在她的底?我若言撞了她,她就算当不发作,日后未必不会抓住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。旁的不说,我在闺阁中的名声,以后的婚事,你的前程,以后为你主持中馈之人,诸如此类,她若想横一脚,多的是光明正大的由,只有千日贼的,哪有千日防贼的理?”谢知真娓娓来,面有忧。
谢知真逐渐平复绪,捡起一旁的扇为他扇凉,苦笑:“是我瞻前顾后,思虑太多。”
谢知真犹豫片刻,刻骨里的端庄贤淑和护弟弟的拳拳之心短兵相接,打得不可开交。
董姨娘也遭了厌弃,禁足于她所居住的兰香苑,闭门思过。
“想到哪里去了?”谢知方忍俊不禁,“我又不是莽夫,不来杀人越货的勾当。”
“,你我本是一,不必同我客气。我只是想不明白,董姨娘再怎么诡计多端,凡事总脱不一个‘理’字,被她欺负到这种地步,为何从不肯为自己争上一争?”
这期间,谢知真睡在西次间的矮榻之上,两间屋以碧纱橱隔断。
兼之谢知真乖巧懂事,为爹爹亲手制了两常服,倒比董姨娘的要舒服观许多,不由激起了谢韬的一片舐犊之心,暗中愧悔自己对这一双嫡的儿女关照太少。
“我的意思是――”谢知方稚气未脱的脸上带了抹和他年龄不相符的狠,“打蛇要打七寸,既然怕她再生事端,就乘胜追击,打得她没有还手之力。”
谢知真被他阴森森的语气唬了一,惊:“阿堂,你可别乱来!”
最终,还是弟弟占了上风,她:“你说得有理,但此事须得从长计议,不可再鲁莽行事。”
首次与交心,谢知方意识到,前世里的唯唯诺诺,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。
前世这种事,他倒是没少。
他怔了怔,忽然个奇异的笑容:“既然如此,不如就赶尽杀绝,斩草除。”
那位灶上的刘娘,因着闯了这么大的祸事,当日便被赶了去。
“怎么讲?”谢知方接过扇,手腕挥动,虎虎生风,带来阵阵凉意。
夜深人静之时,谢知方睡不着觉,便会缠着追忆一些童年趣事,二人相谈甚,越发亲密无间。
他这才懒洋洋地换了见客的衣裳,慢悠悠往花厅去。
谢知方一改之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,仗着年纪小,对谢韬撒卖痴,见到他的冷脸也不像从前畏惧,嬉笑脸,科打诨,无形之中倒亲近了不少。
人们惯是看人菜碟儿的,见董姨娘失了势,立刻如墙无骨的野草,对着弟二人,说不尽的殷勤小心,溜须拍,无所不用其极。
能说动考虑此事,谢知方已经十分意外,倒不急着讨论个丑寅卯。